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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冷笑一聲,沒什麼心思寬慰她,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她前不久死了娘,能造多大浪,若不是你給了她這機會,何至於此。由著她自生自滅罷了,你偏要整那麼一出竇娥冤,罔替人做嫁衣裳。」
清嘉本就煩郁,被說了這一頓,更加賭氣,撒潑似得哭起來,直哭得靜妃心煩意亂。
「你有什麼好氣的。」靜妃扶著額角,被她吵得耳朵疼,「往日我多讓你親近太后,是你自己犯懶不願去,怨得了誰?你且認了吧,況她不過得了些小玩意兒,上不得台面,怎可與你相提並論,莫要再做小家子氣,使這種小性兒。」
由著靜妃這麼一說,清嘉方才止了啼哭,心頭稍稍受用些。
靜妃見哄住了她,鬆口氣。她用腳踢開殿中琳琳琅琅的一地碎片:「幸而當時我讓你去了含章殿一趟,如若不然,倒真是被太后有了說頭。」宮中人盡皆知因著先帝時的種種,邵太后向來不喜太冒頭的女子。清嘉雖是當眾教訓了定安,事後做了補償,也只算她脾氣太直罷了。
誰知靜妃說完,清嘉想起什麼,面色稍稍一白。
靜妃瞥見她神色,略一怔,眉心突突的,有不好的預感:「你又怎麼了?」
「孩兒……孩兒不曾去過含章殿。」清嘉壓低了聲音,結結巴巴說。
靜妃心一沉,連看著清嘉的眼神也凌厲起來:「我那日不是同你說好的嗎?不過是做做面子的事,你怎麼也做不來?」
清嘉撇嘴:「母妃雖是那樣說,可人家不願意嘛,總歸是那十六的錯,我又憑什麼同她做面子……」
她不僅不認錯,反倒是找起旁的藉口,說得有模有樣,當真一點點也不知事。靜妃只覺氣血上涌,連站也站不穩。她揚起手來,但僵持片刻到底沒忍心落下,只摔了旁邊一道粉彩鏤空轉心瓶——那素來是清嘉最愛的一樣。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竟也學會了陰奉陽違哪一套?好好好,你當真是被我寵壞了。」
靜妃一疊聲說了三個好,可見氣急。清嘉也是頭一次見她這樣,嚇得連哭都忘了,怔在原地。
「若是不願用膳那便是不餓,你且自己待著吧。」說罷靜妃一甩袖子轉身走了,留下清嘉一人在殿中閉門思過。
太后召見定安一事很快在宮中傳開,引起軒然大波。素日門庭冷清的含章殿突然客滿盈門,有些過往沒少欺軟怕硬專剋扣殿中份例的,也是趕來賠禮道歉。靜竹倒不惱,也不發難,該怎麼應對仍怎麼應對,波瀾不驚,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反是身邊小宮女忿忿不平:「往日捧高踩低的,如今來這兒做臉子。姑姑脾氣也太好了些,要我說對這等小人自是不必客氣。」
靜竹瞥她一眼:「胡說什麼?他們做散工的沒皮沒臉慣了,你我是帝姬的人,如何能比的。快去幹活,這話莫要再說,免得被小殿下聽了去,我看你好瞧的。」
小宮女撇了撇嘴,怏怏走開。
定安攀在檻窗上,春風拂面,少了前幾日怎麼也揮之不去的凜然,多了些溫潤。她手裡捧著那帖子,陽光懶懶照到半個偏殿來,她微闔著眼,默念著帖上的字。
含章殿素日死氣沉沉,不說外頭,就是殿裡的也沒幾個有精神頭。今日卻大不相同,院中宮女內侍,皆是忙的忙,張羅的張羅,同她問安也不再一味的敷衍了事。定安看得好笑,靜竹進殿來要替她更衣去上早課,見她這一副樣子,忙是過來放下窗罩。
「這當口風大,殿下才好不多久,沒得坐這裡,也不怕再復感了風寒。」
「我瞧著他們倒與往日裡不同。」定安站起身來,一面由著靜竹替自己換身衣裳,一面笑說道。
靜竹將宮絛系好,隨口說了句:「哪能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殿下得了賞,他們上趕著來,想著落個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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