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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福宫里,满堂金玉。一侧是后妃命妇,翠髻层叠,云鬓高耸;另一侧是百官群臣,乌压压一片林坐,彼此交头接耳。最前头则是那般伽罗国的使臣,梳着一条褐色小辫,鼻梁高耸,穿着一身奇装异服,席地而坐。
这使臣名唤阿金朵,乃是般伽罗国的王三子。他在方才已私下拜见过了楚帝,现下只等着在这宴会上放纵一番。以是,歌舞还未上,他已喝了好几杯酒。
楚帝落座后,环顾大殿,见诸客皆齐,便一拍大手,要那礼官开席。未多时,便有宫女鱼贯而入,手捧珍馐佳肴,设满桌案。丝弦大奏,如落玉珠,大殿中登时一片热闹。
永淳公主换了一袭倩色舞衣,曳着两道水袖,上来献舞。琴音一起,永淳轻踮脚尖,低旋腰身,纤盈身姿如莲瓣层层绽开,叫人移不开眼。
她苦练舞艺大半月,如今更是轻盈曼妙,几可于掌中翩翩起舞。阿金朵一见到永淳,碧色双眸便微微一亮,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阿金朵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又对身旁人用般伽罗语说道:“这个公主,适合娶作妻子。容貌不漂亮,却擅长跳舞,与般伽罗的女子一样多才多艺。”
他身旁人亦点头附和,用般伽罗语回道:“如果要向女子求爱,却不事先告知,那就是懦夫。王子不妨一会儿去与那永淳公主打声招呼。”
“那是当然!”阿金朵哈哈一笑,望向永淳公主的目光越发热切了。
阿金朵有些醉了,眼神便有些缥缈。他虽然长得英挺,可一喝醉,就带上了一股憨气,像是刚从土里被扒拉出来的小土狗似的,一点儿都没有一国使臣的威风模样了。
至于替永淳公主弹奏曲乐的那四个姑娘,阿金朵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四人虽与永淳公主穿一式衣裙,却都以纱遮面,看不到容貌,极是无趣。
沈兰池不大会跳舞,只要在一旁弹琴便行,恰好乐得自在。目光斜斜一扫,她便看到一旁陆子响正直直地望着自己,以指扣桌,似乎是在击节相扣,一双眸子极是亮堂。
沈兰池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这二殿下可真是悠闲,根本不知道他的半条命已经吊在了这场宴席上。
再往左,则是许久未见的陆兆业。
太子殿下依旧一袭玄衣,神色清冷,容貌未有大改,依旧如冰泉般疏冷。只是,沈兰池却觉得,他似乎有哪儿变了——若说从前的他是偶尔会亮出锋芒的刀刃,此刻便是全然内敛的一柄匕首,似乎将刃口尽数藏在了鞘内,愈发沉稳。
思绪间,她指上一疼,竟是一根弦陡然绷断。断弦抽在她指腹上,烙出一道浅浅血痕来。沈兰池微吸一口气,立即按住了断弦。
好在琴乐已近尾声,她无需再多弹。
永淳公主察觉到阿金朵一直在偷偷瞧她,心底有些不快,便转了头避开阿金朵的视线。好不容易,这曲乐才算到了尾声,永淳一抛长袖,先朝楚帝一拜,又朝般阿金朵虚弯一下腰,这才香汗淋漓地下去了。
沈兰池松了一口气,立即抱着琴一道下去了。
楚帝喝了两杯酒,便要群臣各自饮酒作乐,自己则领着几个内侍出了殿门,说是要出去吹风。
楚帝一走,有几个早就耐不住心思的,立刻动弹了起来。
第一位,就是镇南王府世子爷。
陆麒阳像是怕被亲爹当庭暴揍似的,立刻轻手轻脚地从席上溜走了。镇南王这头与宋将军拼完酒,刚豪爽笑着说“让我家儿子来喝两杯”,一转头,身后的座椅上却空空如也,哪儿也没有陆麒阳的影子。
宋将军拍拍镇南王的肩,故意问道:“王爷,你家儿子呢?莫不是这张椅子吧?哈哈哈哈!”
镇南王拉长了老脸,一把将酒盏搁在椅上,怒道:“是!老子的儿子,就是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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