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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么?”两边坐下,问了李良雨姓,吃了一杯茶。吕达与这栾宝儿两个说说笑笑,打一拳,骂一句,便缠住,不就肯走起身。李良雨也插插趣儿,鬼混半晌。吕达怕李良雨说他一到便嫖,假起身道:“我改日来望罢!”那栾宝儿道:“我正待作东,与你接风。”吕达道:“怎么要姐姐接风?我作东,就请我李朋友!”李良雨叫声“不好叨扰”,要起身。吕达道:“李兄,你去,便不溜亮了。”栾宝儿一面邀入房里。里面叫道:“请心官来!”是他妹子栾心儿。出来相见,人材不下栾宝儿,却又风流活动:
冶态流云舞雪,欲语鹦声鹂舌。
能牵浪子肝肠,惯倒郭家金袕。
便坐在李良雨身边,温温存存,只顾来招惹良雨。半酣,良雨假起身,吕达道:“宝哥特寻心哥来陪你,怎舍得去?”良雨道:“下处无人。”吕达道:“这是主人干系,何妨?”两个都歇在栾家。
次日,就是李良雨回作东,一缠便也缠上一两三日。不期李良雨周身发起寒热来,小肚下连着腿,起上似馒头两个大毒。吕达知是便毒了,道:“这两个一齐生,出浓出血,怎好?连吃上些清凉败毒的药遏得住。”
不上半月,只见遍身发瘰,起上一身广疮。客店众人知觉,也就安不得身,租房在别处居住。只有吕达道:“我是生过的,不妨。”日逐服事他。李良雨急于要好,听了一个郎中,用了些轻粉等药,可也得一时光鲜。谁想他遏得早,毒毕竟要攻出来,作了蛀,便一节节儿烂将下去,好不奇疼。吕达道:“这是我不该留兄在娼家,致有此祸。”李良雨道;“我原自要去,与兄何干?”并没个怨他的意思。
那吕达尽心看他,将及月余,李良雨的本钱用去好些。吕达为他不去生意,赔吃赔用,见他烂到根边,吕达道:“李大哥,如今我与你在这边,本钱都快弄没了。这也不打紧,还可再挣。只是这本钱没了,将甚么赔令正?况且把你一个风月人干鳖杀了!”李良雨在病中竟发一笑。
不上几日,不唯蛀梗,连阴囊都蛀下。先时李良雨嘴边髭须虽不多,也有半寸多长,如今一齐都落下了。吕达道:
“李大哥,如今好了,绝标致一个好内官了。”
那根头还烂不住,直烂下去。这日一疼疼了个小死,竟昏晕了过去。只见恍惚之中,见两个青衣人一把扯了就走。一路来唯有愁云黯黯,冷雾凄凄,行了好些路,到一所宫殿。一个吏员打扮的走过来,见了道:“这是李氏么?这也是无钱当枉法,错了这宗公案。”须臾,殿门大开:
当殿珠帘隐隐,四边银烛煌煌。香烟缭绕锦衣,-玉声传清响。武士光生金甲,仙官风曳朱裳,巍巍宫殿接穹苍,尊与帝王相抗。
良雨偷眼一看,阶上立的都是马面牛头,下面缚着许多官民士女,逐个个都唱名过去。到他,先是两个青衣人过去道:“李良雨追到。”殿上道:“李良雨,查你前生合在镇安县李家为女,怎敢贿嘱我吏书,将女将男?”李良雨知是阴司,便回道:“爷爷,这地方是一个钱带不来的所在,吏书没人敢收,小人并没得与。”
一会,殿令传旨,“李良雨仍为女身,与吕达为妻;承行书吏,免其追赃,准以错误公事拟罪,李氏发回。”
廿载奇男子,俄惊作女流。
客窗闲自省,两颊满娇羞。
就是两个人将他领了,走有几里,见一大池,将他一推,霍然惊觉,开眼,吕达立在他身边,见了道:“李大哥,怎一痛竟晕了去?叫我耽了一把干系。同你出来,好同你回去才是。”
忙把汤水与他。那李良雨暗自去摸自己的,宛然已是一个女身,倒自觉满面羞惭,喜得人已成女,这些病痛都没了。
当时吕达常来替他敷药,这时,他道好了,再不与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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