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新笔下文学】地址:www.bixiabook.cc
頭髮絲兒叫捻在人家手裡,濕冷的感覺漸退,李郁蕭漸也靜下心,也躊躇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地問:「你既不問朕,那朕來問你。武襄侯庶子韓琰,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庭霜,不要再騙朕,他當真是心懷不軌之人麼?」
不意這一問,穆庭霜手上又是一頓:「韓琰,陛下近來見過他?」
「嗯,」李郁蕭靜靜地道,「正是那一日阿荼遇險時出手的太廄尉。你與他一同施救,自幼的筵席,沒認出來麼?」
啊,穆庭霜恍然,原來是韓琰。
要說交情確實也是自幼的交情,可上輩子他未及弱冠就遠赴北方,因此於他而言,這「自幼的玩伴」已是十餘年未見,哪裡輕易認得出?
他嘴上不答反問:「便是因韓琰兩句話使陛下對臣生疑?臨時增備巨石?」舉薦譚詡他是早有預謀,上輩子自己的好爹兵臨建章,譚祭酒是寧死不降的第一忠君之人,可他沒料到小皇帝竟然這樣早就倚仗上,行,他又問,「韓琰與陛下談得什麼?」
談……李郁蕭抿一抿唇:「韓琰說他父親稽留太后,狂悖無禮,紀綱惑亂,負盡朕的深恩,奈何他只是個庶子,慢說是他,就是他的生母都已經多年沒見過他父親的面,武襄侯一脈,他人微言輕,不能做主。當日梧桐朝苑一面,他有心替父親認罪,卻又無顏替父親認罪,因只說,替太后不值。」
平心而論,李郁蕭不會輕信任何一個人的任何話,這一點不會因為韓琰救過阿荼而改變。他也沒有道理信任一個陌生人逾越信任穆庭霜,他也確實沒有,當日一時疑竇叢生,備一個後手,卻也沒有徹底摒棄穆庭霜。他今日開誠布公,將這話拎出來問,只想知道韓琰所言是真是假。甚至他希望是假的。倘若韓琰心曲如此,作為至交好友,穆庭霜不可能不知,那麼……
為何,當時為何一定要逼著處置韓琰?
他聲聲相問:「韓琰此話,穆卿,你知道他這是扯謊,對麼?其實他在武襄侯家中處境並沒有如此艱難,是不是?他是矇騙朕,對不對?因此當日你才一力做主,將他從建章營騎貶去看馬廄,是麼?」
微微側著臉兒,他看不清身後的穆庭霜,他問得很忐忑。
穆庭霜卻只是道:「陛下,臣子是否稟誠,陛下應當自己決斷。」
「可你分明告訴朕——」李郁蕭再次啞住,穆庭霜告訴他什麼?告訴他韓琰另有目的,還是告訴他此人卑鄙?沒有,這些話穆庭霜一個字都沒說過,只提一句臣子衣裳意義非凡,只說韓琰的父親是武襄侯,只含沙射影提一嘴膠東八年,太后日子不好過。
其餘的,都是李郁蕭自己腦補的,人家真是半句也沒說過,既沒有誣賴發小,也沒有欺君。
李郁蕭再次開口,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只是稱述事實:「穆卿的話術實在過人。」
他也確實沒有憤怒,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但他早已不再是初初來這裡的那個毛頭小子,被欺瞞時會恨得牙痒痒,會氣急敗壞。穆庭霜為何發落韓琰?說白了還是要爭取他的信任。樁樁件件,從阿荼到圜丘讖語,哪一件穆庭霜不是真心在幫他。
有些傷心麼?或許吧,畢竟彼時他可是被「胡亂管臣屬要衣裳」這事嚇得不輕,還有太后,穆庭霜這是拿捏住他的七寸,利用他的不安和惶惑一擊即中。可是,百舸爭流,萬物競天,穆庭霜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車幔掩映,李郁蕭終於回過頭看一看這個既忠心又棘手的臣子。忍著酸澀,他心裡想,忠心是真的忠心,棘手也是真的棘手。
看完一眼李郁蕭便想轉回去,可忽然穆庭霜手攀上他的下巴頦兒。像是魘住,又像是錯覺,穆庭霜盯著他面上某處,口中喃喃:「陛下……」
天子車架,坐榻設在兩級飛龍玉階上,李郁蕭半坐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