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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瀉如柱的雨水很快澆濕了信紙,他腦中嗡嗡作響,一面覺得是歹人故作玄機,引他上當,一面又真的恐懼顧妝妝被拋屍水中,他無法直立,恐站起來的眩暈讓其發現他的軟弱,伺機出手。
他緊緊掐著腿上的肉,視線重新聚攏,幽深混亂的瞳孔漸漸沉靜下來,起身,將貼著後腦的兜帽一把扯落,連同披風扔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雨水不斷地灌入湖底,昏沉的湖面與烏青的天融成一團,黑壓壓的叫人覺得無法喘息。他合上眼睛,仿佛聽到顧妝妝在水裡不斷的掙扎,呼救,再睜開眼睛,他知道,水下不一定有人。
如此幾番,神志猶如一團亂麻,被人就著火苗燃成熊熊大火,他覺得自己要炸了,被無邊無際的猜想逼瘋。
男子咧嘴笑笑,冰涼的唇沾了雨絲,連話都十分刺骨,「他會跳下去救你嗎?」
顧妝妝斜斜瞪他,面上氣勢分毫不弱,除了如此神情,她也做不了旁的,宋延年會水,婆母曾很是自豪的與她說過,宋延年幼時在紫雲觀後山的河水裡,自行學會鳧水。
自然,當時顧妝妝不以為然,大多數的南楚人,都是會水的,只是瞧著杜月娥彼時得意的神采,她不好予以打擊。
「咱們不如打個賭,」男子靠在洞口,面具下的眼睛如一勾清泉,顧妝妝心煩,直直堵了他的話,「不打,夫君會鳧水。」
言外之意,他一定會下去找她,不管是不是陷阱,顧妝妝其實心裡很沒底氣,這樣大的雨,即便身手再好,也容易溺水。
男子冷冷一瞥,「那你知道他是如何學會的鳧水?」
「夫君天資聰穎,自學成才。」
「呵,」男子笑的愈發莫名其妙,「是你婆母說的吧。」
顧妝妝狐疑的打量著他,此人言行詭異,仿佛熟悉宋家人事,可她思來想去,印象中與宋家有來往的人中,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這樣一號高人。
這般私密的話,他從何得知?莫不是杜月娥的近身人?是誰,除了林嬤嬤,還能有誰?
「他會鳧水,是有人教他。」男子緩緩開口,負手看著遠處那人,顧妝妝直起身子,擰起眉心,似乎潛意識中,已經認定此人說的屬實,「是誰?」
「陸清寧。」
轟隆又是一聲響雷,凌空辟出的閃電近在咫尺,她忽然間腦中飄出一句話,「放鬆,打開手臂,與水相融而非相抗。別怕,我在呢。」
是誰說過的話,軟糯酥甜,卻又堅定自信。
「你猜,他現在心裡想的人是誰?陸清寧,還是你顧妝妝?
他會不會跳下去,明知是陷阱,卻害怕猜錯導致失去?救得是你,還是他心底的那個人?呵,真有趣」
挑釁一般的引/誘,充滿侵略的眸子直直的望著顧妝妝,深刻卻又凝重,發白的唇下,舌尖抵在下顎,他笑了笑,篤定的嘆了一聲。
宋延年幾乎已經猜出他是誰,信上的筆跡,沒有刻意的隱藏,與來之前的那封信截然不同。他回來了,帶著怨恨或是不甘,向他復仇來了。
他逃走了五年,然消息一直未曾傳到宋延年耳中,直到上回顧德海回北魏偶然發現真相,是大皇子和貴妃故意隱瞞,將他陷於危險境地。他們試圖拉攏顧德海,若非他假意投誠,又怎能活著返回臨安。
可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不曾現身,今日之舉,又是為的什麼?
顧妝妝的心,隨著他一動不動的背影,慢慢沉寂下去。
忽然,宋延年解了上衣,赤著臂膀,縱身躍入湖中,猶如一尾白魚,赤條條的呲溜不見了蹤跡。
顧妝妝眼睛一熱,心道,他腰傷這是好了。
「如此怕水的一個人,竟然真的敢跳,」他陰陽怪氣,回過頭,見顧妝妝神色茫然,便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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