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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眼底的狐疑渐渐散去:“静女官替朕问母后安,就说朕明日去给母后请安。”旋即唤了今夜轮值的林宽,“你亲自去,把那贱人给朕带过来!”
静女官知已没她什么事了,不做逗留,便深深一福:“是,奴婢告退。”
夜色一望无尽,寒风吹散了空气里的湿冷,浮云散去,天上的月越发明亮了起来。灯火与璀璨星辰交织在一处,缭乱人眼,难以分辨谁是谁的倒影。
林宽拿了人匆匆而回。
潮云卸去妆容的面孔简素而紧张,但眼底却并没有惊惧之意,只静静跪在殿中,看着雀啼春晖的地毯上密密匝匝的四季花卉,花瓣层层叠叠,金线掐丝的纹路在烛火微黄里,闪烁着冷芒。
殿中目光如寒潮来袭,一浪接一浪的扑向她。
支开一隙以散去寝殿血腥气的窗棂里漏进一缕月华,落在皇帝青色万字不到头的常服上,慢慢生出一抹朦胧光晕。
皇帝的语调便如四季海棠的绯红沾了夜色的墨,一星一星暗红如血滴:“你、受谁指使谋害华妃!”
华妃倚在皇帝身侧,听着廊下风声萧瑟,看着窗纱上枝影逶迤。
她的眼神与潮云有一刹那的相接,长睫微垂里,并无刻骨的恨,只是摇了摇头,以一泊惘然沉伤默默承受从始至终的伤痛。
而然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里,在她长睫微扇的须臾里,似有一抹幽远的笑意一闪而过,仔细瞧去,却不过浓浓的悲凉。
潮云抬眼,却发现错金香炉里袅袅而起的青烟凝在空气里,看不清皇帝的脸色:“奴婢不明白陛下说的什么,奴婢何曾害过华妃娘娘。”
朱玉满面愤怒:“当时殿中只有你和娘娘,若不是你下此毒手,谁能把娘娘悬在梁上!”
潮云身上有烛火微微摇曳带来的萧瑟,可她在皇后身边到底时年颇长,向来受宫人奉承,自不肯就此认下。
仰面反驳的话也并不客气:“有谁看到是我把华妃悬在梁上的?奴婢离开的时候,华妃娘娘可好好的在床上躺着。我没做过,背后也没有什么人指使!也不容任何人以此来栽赃!”
一旁的林宽生的一张瘦长脸儿,眉目狭长,自有一股阴柔之美。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陛下常说娘娘腹中皇子十分康健有力,偏偏与国祚相冲,娘娘小产之下,怕也是伤心又愧疚,才做出这糊涂事。做奴婢的心急主子安危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宽这话可谓恶毒。
一来是提醒皇帝华妃的胎是妖星,不值得伤心。
二来又婉转告诉皇帝,已然没有了的胎是可以用来算计利用的。这不是,人也没死成么!
三来,也是提醒皇帝,说不定连滑胎也是华妃与宫人故意算计皇后的!
殿中有一瞬间沉溺海底的压迫与沉寂,香炉里苏合香的火星迸裂声也变得格外清晰。
而华妃,不顾虚弱下了床,跪在皇帝跟前,怅然道:“想是臣妾与沈娘娘一般,都是无福之人,请陛下废去臣妾妃位,臣妾愿居冷宫自省吾身,为陛下和大周祈福。”
不意华妃竟提起沈氏来,林宽阴柔的面孔一僵。
沈氏被废便是钦天监的占卜冠以腹中子为妖星而废去的后妃,一次妖星可做信,再而三,便有蓄意栽害之嫌了。
林宽似是一惊,忙躬身道:“华妃娘娘可是陛下心尖儿上娇宠的,自与沈氏不同。”
婉妃美目一横,捻着洒金绢子在鼻下微微一按:“林公公放肆了,沈娘娘只是废去后位,收缴的也只是皇后的金册金宝,依然是陛下东宫时的太子妃,你怎敢称沈娘娘为沈氏!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你这是将与陛下血脉相亲的定国公与沈太夫人置于何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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