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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縣丞進士出身,因朝中沒有人脈一直鬱郁不得志,起初還張羅打點,現下已經安於現狀,甚至是自暴自棄。
他置辦宴席,從樂坊請來六名歌舞伎,絲竹管弦從早上響到傍晚,待顧雲庭來到府上,甚至還未走進庭院,便能聞到空氣里的酒糟味。
無功無過,神仙生活。
這就是縣丞張平洲的餘生追求,若不是有人提早打過招呼,便是陳國公之子又如何,他也不屑攀交,橫豎不會扶風直上了。
「顧大人,這是下官自己釀的米酒,甘醇可口,不醉人的,你小酌幾杯可解憂愁。」他捋著鬍鬚,快到天命之年,凡事皆如雲煙。
顧雲庭瞥了眼,卻只捏起茶盞抿了口,淡聲道:「張大人,聽聞去歲年底楚州衙門附近發生大火,連同周遭的民房燒毀數十間,你這兒可有結案筆錄。」
張平洲擺手:「顧大人原是來查案的,哈哈,那案子結了,已經呈報朝廷刑部大理寺,犯人如今就關在衙署牢獄。」
他虛挑起眼皮,心裡掂量顧雲庭這番話的意思,風平浪靜最好,就怕這位顧大人乍然一來,攪亂他快活的好日子。
一席飯用的各懷鬼胎,張平洲還好,本就不打算再往上爬,故而也沒甚可討好顧雲庭的,其他人倒誠惶誠恐,於他們而言,顧雲庭就是陳國公的代表,他若是回京參上一嘴,他們的前程就全完了。
惶恐的同時又對張平洲咬牙切齒,恨他沒提早知會他們,今夜顧雲庭會來,否則也不會在日間便喝得酩酊大醉,不成體態。
張平洲心知肚明,任是誰的眼神都不接,自斟自飲,偶爾席間回應顧雲庭的疑問,說的滴水不漏。
他自己升不上去,便也要拉著這群人全留在楚州。
「大人,牢獄陰暗潮濕,你若是想見犯人,下官叫獄卒提出來就是,何必親自過去。」
張平洲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道:病秧子去獄裡,別再染上什麼雜疾。
顧雲庭謝絕好意,頷首拜別。
「張大人,這位顧家郎君究竟想作甚,無緣無故去牢獄幹什麼,他是不是有密旨赴楚?」
「方才還問什麼了,可有問過下官生平官績。」
見他走後,一群人原形畢露,強行掩蓋住的醉態悉數暴露,踉蹌著圍到張平洲身邊。
張平洲哈哈大笑:「他就是過來擺官威的。」
長吁短嘆絡繹不絕,眾人雖惱張平洲,卻也無計可施。
驛館
顧雲庭將連日來的線索整理成冊,獄中犯人他見了跟沒見一般,蓬頭垢面目光呆滯,縱然想問話也不可能了,關山進去探查,發現他後腦有很長一條疤痕,似乎是幾月前被人砍的,或許正是那條疤才叫他變成痴傻。
楚州那把火,將鹽稅的線索燒斷了,循著蹤跡沒有進展。
顧雲庭扶額坐在燈燭前,昏黃的光影搖曳浮動,將那張臉映得溫和如玉,他閉上眼,稍作歇息。
「關山,叫人看好了縣衙大獄,我總覺得那人身份存疑。」
「是。」
「邵小娘子可有來信?」他忽然開口,問的關山猝不及防。
「郎君怎麼問這個,姮姑娘一直沒寫過信啊,你是問秦翀?」他張著手臂恍惚,「秦翀白日裡來了一封,是報平安的,道府中一切都好。」
關山怔愣了少頃,見他沒有打斷,便又接著說道,「姮姑娘出了幾次門,秦翀都暗中跟著,沒有發現異樣。」
「羅袖跟秦翀說,姮姑娘胃口不大好,新做的衣裳腰間都寬鬆了。」
顧雲庭總算有點反應,抬起眼眸,「可叫大夫看過?」
「需要看嗎?」關山摸著頭嘶了聲,「這是苦夏吧,不大要緊,雲輕也瘦了,許是太熱,過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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