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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定安望著鏡中,定定道,「為何我問起過去的事,你總是不肯同我說清楚?」
很早以前就是,定安一問起從前種種,靜竹若不是含糊其辭,就是推說不知。陳妃,《快雪時晴帖》,還有曾經的含章殿。
靜竹不動神色:「從前的事大都不如意,我講給殿下,除了惹殿下傷感,倒也沒趣兒。」
定安不語,良久方才漫不經意道:「也是。」
靜竹暗自打量著定安神色,見她沒再問下去,也就不再說下去。
穎嬪一案很快有了個了斷。青雲軒不比司禮監瞻前顧後,顧忌許多,是單刀直入,經由大病一場稀里糊塗離世的劉姓院判,直接查到了其他人避如蛇蠍的建章宮。不過靜妃在宮中多年,到底更勝一籌,四兩撥千斤地挑出個同宮住著的才人出來頂罪。那才人百口莫辯,當夜自縊殿中,第二日被她身邊的宮女發現,早已是斷了氣。這事說來古怪,漏洞百出,單一件,宮中自來有守夜的定例,緣何第二日才被發現。可惜不久那兩個宮女也以殉主的名頭去了,這案子成了無頭鬼的一筆爛帳。
謝司白將事情原封不動報上去。他是最擅春秋筆法的,不多添一筆,已是惹得皇上疑心起來。不過皇上沒再讓追查下去,這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春日是個炮仗脾氣,政治上牽一髮動全身的彎彎繞繞他理解不了,只道:「那事明擺著和建章宮那位娘娘有關,當初要讓我們查的是陛下,人得罪完了,好不容易查出個眉目,讓我們偃旗息鼓的還是他老人家。」
「查不到底又如何?有些事既然達到目的了,強求反倒不妙。」秋韻更體恤謝司白的心意。有些事面上過了是過了,但留下的猜忌懷疑,卻是經年累月積重難返。
秋韻給謝司白斟了茶。謝司白將案卷歸置一處,細細查看著,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任著春日秋韻兩個爭論不休。
謝司白先前答應過定安,明面上雖沒有定章,實際如何該查的也都查清了。他命人去了含章殿一趟,定安得到消息,已是遲暮。先前才人自縊
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定安隱約聽說了很多,謝司白傳來的話只是下了定論。
遠遠的傳來經佛超度的梵音,定安怔怔問靜竹:「是穎嬪娘娘?」
靜竹點頭:「今天是穎嬪娘娘大殮的日子。」
穎嬪雖以貴妃儀制下葬,身前卻只是個穎嬪,喪葬未得大辦。
定安同靜竹出了含章殿,長街外靈車經過,由著在祖廟前停靈一日,即送往皇陵厚葬。
定安看著,不覺問道:「無人去送嗎?」
靜竹也是唏噓:「除了他們宮的為主子哭一哭,再為自己的前程哭一哭,這宮中沒幾個是真心替她難過的。」
定安站在原地,悶熱的晚風習習,定安卻指尖冰冷。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一直目送著遠去了再看不到影子,才終於是做下了決定。
靜竹請她回去,定安垂眸,沒有看她:「我想去花廳一個人待一會兒。」
靜竹微怔,卻沒多想,只應了是。
定安等她走後才獨自往花廳,藏著玉鐲的瓶子就放在第三層,定安仰頭看著,心裡沒底,那鐲子分明是早就設下的陷阱,誰知道裡面埋著怎樣齷齪的秘密,她是連碰都不敢碰一下,仿佛這一遭去了,就不見以後。
定安站了許久,才踮著腳將聯珠瓶取下。她手是微微顫抖,合十行了一禮,在心中默念著她母妃的名字,才敢將裹著布的碎玉拿出來。她攥在手中,手潮潮的,發著冷汗。
定安將聯珠瓶物歸原處,她出了花廳一路往後門去,沒遇到靜竹,倒是見了司琴。還不等司琴開口,定安先道:「我想自己去走一走,你不用跟著我,若是姑姑問起來,你只說我去坤寧宮找十三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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