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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自忖对他极为器重,几次三番令他为自己赶马驱车,每逢出游必定都带着他,也让他在王孙子弟面前露过了脸,现在想想,当时留侯世子之所以也看重他,推荐他去从军,多半是因了自己给了他无数机会。但这姓霍的马夫不知好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痴心妄想。
十年前,约莫也是这般的一个上巳日,春游归来,燕攸宁一身香汗,透出了纱衣,下马车时,他一如既往地跪在她的脚下,仿佛人形脚蹬一般静默而虔诚,但燕攸宁踩上他的背时,不慎失足掉落了一只金雀绣履,她当时便“啊”了一声。因失了鞋,不好弯腰跳下去捡,否则便是失了鞋又失了尊贵。
那仆奴是个眼疾手快的,立马跪着拾起了她的绣履,双手捧着递到她脚下来。
燕攸宁本来不愿意让他的脏手碰了自己的玉足,但左右四下里无人,婢女还缩在马车之中因自己堵了门下不来,她蹙了蹙眉,傲慢地把自己的右脚伸了过去。
姓霍的马奴就是在那时露了相,他托起她的雪足,放到那只积了点灰的绣履间,俯下身体吹了吹那金丝锦雀上的一点灰痕,轻盈的风擦过她的脚背,燕攸宁倏地便心如鸣鼓般急剧地跳动了起来,她俯瞰下去,只见那姓霍的马奴,他为她托足穿鞋,头埋得极低极低,一副恭顺的样子,可他的手指居然很不规矩,停在她的脚趾间擦了一下,仿佛是在流连忘返,接着,又托她的脚后跟,如法炮制一般,又擦了一下。
这绝对不是意外。燕攸宁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马奴对她心里怀着什么龌龊念头,当下便勃然大怒,套上绣履之后,她伸足一脚朝着霍西洲便踢了过去,直踹在他的肩头,将他踢开了些,她便叱道:“滚!”
所有春游的兴致,都教那姓霍的马奴败了干净,回去以后,燕攸宁犹觉得很不解气,思来想去,仍是不愿意忍受,自己竟如此轻易地便被一个马夫所轻薄。
趁着天色未黑,燕攸宁带着人上他那个卧在漫天密雨中仿佛负伤的雪豹的马房,推开柴屋门,只见一片杂乱的稻草铺得到处都是,霍西洲人就躺在稻草里头,身上盖着件几块兽皮织成的毛毯,似乎也未眠,听到动静,他支起了头,坐起身朝着门边望来。
见到是燕攸宁以后,他如临大敌的戒备瓦解,变成了漫长的沉默。
一见他那模样,燕攸宁越想越气,她在死人堆里救回了他一条性命,他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居然、居然恬不知耻,对他根本没有资格妄想的女主人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燕攸宁不想冤枉了他,问他:“霍西洲,今天之事想要过去,我就要你一句实话。”
虽然这话,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来说,难以问出口,但燕攸宁实在忍住那种仿佛活吞了苍蝇的恶心之感,她张口便问:“你想要我?”
他仍旧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一堆乱草间,乱糟糟的头发混着一种无论怎么洗也无法洗去的马膻味,充斥着整座不算大的马房,也冲进了她的鼻孔,令她愈发嫌恶。
“你说!”
霍西洲仍是那般跪坐着,虔诚恭敬,不说话,只是沉默。
终于,燕攸宁忍无可忍:“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霍西洲,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给你吃饭的地方,作为你的主人我仁至义尽了,你居然就敢这么回报我?你凭什么?你就是一个卑贱的马奴,我要是捏死你,现在就可以捏死你!”
她皱着眉头,露出无比的愤怒和嫌弃,朝着左右说道:“来人,把姓霍的拉下去,骟了他!”
教这种淫徒没了作恶的玩意儿,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太监,自然也就不敢再有恶念。燕攸宁颇有些解气地想道。
思绪渐渐地拉回来,却是左右仆射叩见。
皇帝已死,人还仆在冰冷的地上,早就已经浑身僵硬,面孔发黑,但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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