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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讓人感受到生命氣息的，大概就只有那在寒冷氣候中倔強生長的黃芽菜了吧。
邵樹德依舊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宮人默默採摘著冬菜，嬪御圍在躺椅旁邊，默默準備著糕點、茶水。
邵樹德輕撫著月理朵的面龐。
這個草原明珠也老了。四十八歲的她眼角多了很多皺紋，皮膚也不再像當年那樣白嫩光滑。
再加上邵樹德不愛惜，喜歡讓她懷孕，蒼老是不可避免的。
「朕走後，你準備怎麼辦呢？」他輕聲問道。
月理朵輕輕抖了一下，咬著嘴唇不說話。
這句話太有名了。
有唐一帶，並沒有妃子殉葬的陋習。但到唐武宗的時候，因為實在太喜歡孟才人了，病中的唐武宗自感時日無多，就問出了這句名言。
他想起前世村裡有個老太太，九十多歲還在給家人做飯，結果燒著燒著灶就去世了，沒有一絲痛苦，就像睡過去一樣。
「菩薩奴，你去禮聖州吧，找十九郎。」邵樹德看著身前的幾個契丹女人，一一說道：「余廬睹姑，你去捧聖州，讓十六郎侍奉你。」
他的將軍們在威懾敵人。
洛陽情形一切正常。
他的工匠們在琢磨新工藝。
至於那些禁忌快感，就不多談了。
不過，聖人終究是念著往日情分，讓她回到兒子身邊養老，非常不錯了，沒什麼可抱怨的。
她嘴唇都咬出血了，看著聖人，求饒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或許，說不說都沒意義吧。
二十年的服侍情分，懷胎十月，生下幾個孩兒，到頭來是這種下場嗎？
記這段歷史的史官可能也激於義憤，不願為尊者諱，故意將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看就破綻百出，實情怎麼樣，心中都有數。
余廬睹姑之女蕭重袞這次沒有隨駕，她只育有一女，今年十九歲，年初剛嫁人。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逃不過今年了。之所以沒有太多的痛苦，可能是老天爺給他的特別待遇吧。
這些契丹系後宮，曾是他一生赫赫戰功的註腳之一。
阿保機一家子女眷，基本都在這了。
蕭重袞與蕭十五娘熟悉舞樂、書畫，給邵樹德帶來了很多樂趣。但這會沒特別交代她們的去處，自然是去陸渾山行宮了。
「以後少點小心思，你也不小了。」邵樹德嘆了口氣，道：「朕走之後，放你回草原，跟十八郎過吧。安安靜靜過完這一生，再下來與朕相會。」
湖南的瓷窯之外，濃煙滾滾，一件件瓷器被燒制出來。
在邵樹德的統治下，這個國家的人口從唐末以來的三千餘萬快速攀升，已接近五千萬。這個數字，比明朝、清朝開國時少，但比北宋三千萬多，也算不錯了。
……
這是福氣。
襄陽的漢水之中，波光粼粼，一艘艘船滿載物資，駛往各處。
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對一切都沒了興趣。甚至就連兒子才旦在象雄剛剛鎮壓了一次小叛亂都懶得關心——當然，具體執行的是輔政家族沒廬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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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只想享受最後的平靜生活。
當然，這些都成往事了。
這是他統治下的帝國。
進入三月之後，邵樹德臥床的時間越來越長。
一切的一切，匯聚在這片古老、文明、富饒的大地上。交融互匯，推陳出新，不斷積累，慢慢穩固著新朝的根基。
有兒子奉養，日子自然比住冷宮舒服多了。對年老嬪妃來說，這大概是最好的去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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