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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判决书终于到手了,除了三年六个月的刑期,并没有剥夺政治权利。我没有选择上诉,我对上诉存在着偏见,在他看来,上诉就像人生中无数个泡沫里其中一个,是你抓不住的绚丽,但你又不能说这个东西没有用。
我的不上诉的决定给别人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印象,既不认罪也不上诉,从逻辑上是非常混乱的,按正常人的做法是要么认罪减轻处罚,要么不认罪上诉争取一线生机,于是他们主观的认为是被关傻了。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多么清醒,如果选择上诉只不过是多开一次庭,多受一次羞辱而已,二审的作用类似于律师是传话筒的道理一样。
在我等上诉期过去的十五天里,土豆有一次会见回来神情凄凉,他说他妻子从上海回来了,他们隔着会见室的栅栏,妻子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哭了,他不停地劝,怎么也劝不住。土豆说着说着忍不住眼圈红了,他握着我地手说他既心疼老婆,但更心疼自己儿子。他有两个孩子,女儿十五岁,另一个儿子刚满有两周。
土豆边说给我看他儿子的照片,小男孩长得像小号的土豆,圆嘟嘟的脸很可爱。土豆对着他儿子的照片说:“也不知道他妈能活多久。如果他妈死了他就是孤儿了。”我见他如此伤心,就跟他说一些:“一切都会过的。”等太平方子的话,这话我自己听上去都觉得非常勉强。
事实上,土豆需要的只是倾诉,不是安慰,他是个明白人,他说自己有段时间不想活了,但又怕妻子死了孩子没人照顾。土豆的老婆是胆管癌,开刀的时候已经扩散。土豆停了一会儿,自我安慰的又说日本出了一种新款的靶向药,他老婆或许死不了。
没有来监狱之前,我就好像一个人怀揣着独行山间小道的恐慌,到了监狱,我发现小道尽头还有一户人家的灯光。至少从床的角度来看,监狱就要比看守所强很多,虽然我在看守所睡头板,但那是开放的床板,我可以挪过去,别人自然可以挪过来。在投监之前的这段日子,我反复问有经验的犯人,监狱是不是一人一床?有过监狱生活体验的犯人笑眯眯的告诉他,一人一床,还有橄榄菜。“橄榄菜?”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开心地差点笑出声来,橄榄还能做菜?光听名字,就足以让人产生美好的想象了。
当然,仅凭着犯人的介绍还不足以让我彻底放心,就象犯人嘴里的建国七十周年大赦并没有出现一样,直到到了监狱,分到床铺以后,我才相信了这里真的是一人一床。虽然是叠床,一张床也就五十公分宽左右样子,躺着往里侧一转身子一条腿的膝盖还会顶到墙壁,但毕竟这是一张完整的床铺,再也没有人睡觉时将胳膊搁到我的胸口,而看守所人多的时候,犯人们在大床板上睡觉都是头脚相对,象榫卯一样楔在一起,以致有人夜尿淌过人肉的河流,回来却找不到自己的铺位,双方就此跳起来大打出手。
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了,这个洞穴仅属于我一个人。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头冬眠的熊,或者一头野猪,我想象自己无限满足地蜷在洞穴的深处,象在温暖的怀抱里,这种环境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给予我极大的满足,现在我只需把背对着床沿,就可以在这个洞穴里一个人哼哼了。我翻了一个身,床铺纹丝不动,床架是焊死后用螺丝打进墙壁里的。这里的每一堵墙都由钢筋水泥实心浇筑,即使是来一场地震,它们也会象堡垒一样岿然不动,从这个层面说,监狱才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昨天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观察过了建筑结构,我以专业的眼光挑剔着布局上的纰漏:这些标准化的监房的外表都象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长得象一只巨大的哑铃,所有的楼高都是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三楼是监舍,房子的两端有突出的圆形的建筑,分别是狱警的值班室,装备室,会议室,上下楼梯在哑铃的两端,值班室的窗口可以同时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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