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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不再踩缝纫机,他现在是个戴黄牌的行者,他看上去比高兴一些,他就看我踩缝纫机,有时候我一抬头,碰巧
土豆在料间那边看着我。
在监狱里,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怜悯对象,找出他值得怜悯的理由,用别人更深重的苦难来为自己擦拭伤口,这会让自己的伤口拉扯时候不那么疼痛,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消毒。因此,哪怕我和土豆交往至深,土豆也是无时不刻的希望,我能够比他更倒霉。
我理解他的想法,这并不是说他的内心有多少的人性之恶,在这里,这种普遍的想法是每个人对结束苦难的一种迫切渴望。我记得有一本书里介绍说地狱里的人都有这个念头,他们相互纠缠,越是关系密切,越是希望对方和自己一起待在地狱里煎熬,书上写道:“他们只需相互帮助,叠成人塔,最终每一个人都会离开那里。”问题是谁又愿意做塔基呢?谁又愿意最后一个离开?
早上出工,我刚到车间在缝纫机前坐下,还没有打开电源开关,土豆推着一辆叉车过来,他用一种告密的口吻告诉我说:“中队长调走了,指导员不是他。”
过了九点,中队长和老丁进来换班。老丁一边从岗台上取下挂着的腰带,一边冲着老王老陆大声地说,嗓门大得好像故意想让所有人听到似的:“耶,两位在聊儿媳妇么?”
老陆老王朝他打了个哈哈,一边松自己腰上的执勤腰带准备下班,老丁说:“这几天,有个犯人把信寄到驻监检察那里,说我虐待犯人,不给他们小便,罚蹲,违反了日内瓦公约,检察要找我了解具体情况,操他妈,还日内瓦公约,他们是战俘么?他们连战俘都不配。”
老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还有这样事。”
老丁说:“犯人举报我倒是不担心,我不拿他们东西,我尾巴他们抓不牢的。我就在想,这样的信怎么邮寄出去的?老王,你是管信件检查的,你倒是说说看。”
老王想了一下说:“这信未必就是拿到外面去寄的。监狱内部就有不少检察信箱,这些信箱的钥匙没有在我们手里,检察院人自己过来一个月拿一次。”
老丁说:“活见了个鬼,那个信箱两三个月开一次,投那个信箱我们都瞄着,有几个箱子锁都锈死了。”
老王说:“这个就很难讲了。毕竟有看不住的地方。”
老丁说:“如果是有内部人教唆犯人搞我,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老王敛了笑容说:“老丁,我和老陆对你的为人是了解的,你老丁做事是硬了点,得罪了人也正常,希望平平安安大家都好。你说是这个意思吧,老陆。”
老陆点点头:“我们刚工作时候监狱才百来人队伍,现在两千多,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犯人却比现在听话,也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我们工作方式,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
中队长转身走远了一点。
老丁还想和老陆说几句,老陆却不想说,转身将腰带往岗台上一挂,自顾走了。
走出车间大门的老陆抬头看了看天,外面阳光明媚,他大步流星地走,一边走,一边打着拍子,他走过三个窗口,在第四个窗口的树荫下晃一晃就不见了,不一会,老王也跟着出去,老丁看着他们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在期待假释的那段时期,我一直坚持拉垃圾桶。每天早上,我和其他三名犯人一起将外场地的四个垃圾桶拉到中转站倒掉,然后把空桶拉到厂房,下午收工时候把空桶再拉回生活区。四个垃圾桶里装着不同的分类垃圾。拉这种垃圾桶简直是一种特权,可以不用管队列,不用管号令,老丁骂不着,操场上队列训练也轮不到,每个星期有不定时的鸡蛋奖励,喜欢运动的人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享受。
我被中队长任命这支小分队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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