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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的時候,當然有晏淮左陪在杜牧之身側,一瓶酒被你來我往地慢慢喝著,一支煙也散了煙圈繾綣在兩人的呼吸之間。
山里夜晚靜謐,因此說得話不用很大聲就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誰都沒有困意,尤其是現在,篝火就噼啪燃燒在面前,快要喝盡的酒瓶歪歪扭扭地斜躺在身邊,可能還流出了一滴酒液潤了土壤。唇齒之間藍調威士忌的韻味慢慢纏繞,又在舌根處一點點瀰漫開沒入鼻腔,這當然更刺激了嗅覺,晏淮左身上一直縈繞的那一卷大吉嶺茶香氣一併跨越了山水氤氳在這裡。
天上的月正圓,地上的影也拉得長。
杜牧之就這麼不緊不慢地,繼續向晏淮左講述著前一年發生的事。他說著自己纏著鎮子上的老牛仔教他馭牛的本領,那可真是花了杜牧之好大的功夫,賠了不少的好酒才撬動了那大鬍子的嘴。賽牛也野,該是這裡的生靈,一看到面生的人脾氣蹭一下就上來了,牛蹄子亂飛。剛開始的半個月杜牧之肩骨都摔骨折了一次,他揚了揚自己的手臂,笑著道:「我現在也是一個又酷又威風的牛仔了。」
輕輕放下手裡最後的酒,他話鋒又一轉告訴晏淮左其實賽牛也早已沒落了,不過是大鬍子他們固執地守在這裡,一年又一年,不知疲倦地向遊人展示早就被時間碾過的,六七十懷俄明的golden days
「可能是在堅持什麼吧,但我總覺得這些老人的固執有種英雄遲暮的悲涼。」多愁善感,這也一向是他。「他們都說,真正的懷俄明人大多早已逝去,現如今留下的只不過是後工業時代千篇一律的空殼子而已。」
杜牧之也聊起鎮長的小兒子費蒙結了婚,是這一年小鎮上難得的喜事,鎮長鬍子笑得都要翹飛了,那棟房子自己幫著和他們蓋了足足一個月,被蓋得寬敞又氣派。恰逢聖靈節,就連空氣里都格外多添筆了一抹厚重的色彩,而他就坐在來邀的賓客里,和大家一樣感動地鼓掌,滿眼祝福地看著璧人在教堂鐘聲響起的時候,於聖女的神像前落下綿長的一吻,神父的錘子輕輕一敲,他們就訂了終身。
「說老實話,當時我有點走神了。」已經是微醺的狀態,這當然能讓杜牧之更好地回憶,更細緻地講述,他的聲音也變得又溫柔又低沉。
「我當時在看窗戶,穹頂上的那個彩繪玻璃窗,可能是畫著他們自己的宗教故事吧,我也不懂,我只是覺得那個場景怎麼能這麼美。」
他卻沒說,其實自己並沒有看清那上面到底畫了些什麼,因為眼前全都朦朧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了。
夜裡起風,還是有些寒涼,杜牧之起身從帳篷里找來了毯子披在身上,他當然也沒有忘記晏淮左,儘管他知道晏淮左不會冷,可還是輕輕蓋在兩人的肩上。
杜牧之又說起,他們兩個人的旅途。杜牧之告訴晏淮左,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們一定會在洲際公路上的岔路口奔赴另一途,黃石黃石,這當然是他們的好去處。他也一筆帶過了那座長在心上的山,他說要和這裡面的萬物見個面,像老友重逢那樣。
「你知道嗎?」杜牧之一直在看著面前的篝火,「不是我要找山,而是它找到了我。」火星子一顆兩顆從篝火里蹦出來,或明或暗,零零星星散落在兩個人的腳邊,風涼吹過便消失不見,像極了那些反覆思索才能淡淡說出口的情話。
這一句後,便是長久的緘默不語,只有齊納提提河在不遠處奔涌流淌。兩人就這樣一坐,便是天明。
杜牧之看見了魚肚白的破曉,看見了黑夜由深紫向海藍的漸變,看見了懶出的晨陽慢慢在群山百嶺後亮出一線,前夜天上嵌著的星辰都在這個時候全墜入了杜牧之的眼睛裡。一夜未動的身子難免酸痛,站起來的姿態都十分不穩。而晏淮左仍舊披著毯子,坐在原地,默默注視著杜牧之,眼神是一層又一層的溫柔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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