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下文学

第二章 剑异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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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摇光:

很多时候我觉得分不清是醒是梦,似曾相识的事一定会再度发生。

母亲怀我的时候家族大动,传说满天彩光,分娩之时,金星凌日、日月同空。施家几代荫钦天监正,但百年累差,授时历渐渐不准,施家于是失宠。家中都以为会诞下一位大贤重振族运,竟不惜以凶星破军为这个未出世的孩童命名赌运。

生下的却是个女童。

祖母抱头哭叫:“天不佑我施家!”祖父倒是笑笑:“阿儿碌碌,可得终年。”他常抱我于膝上教我说话写字,按着我的手辨认星图。三岁那年,有访客至,是祖父的学生,来人以《周髀算经》“天象盖笠、地法复盘”之说,论黄河夺淮乃是中宫易主之象。祖父大呼荒谬,以“浑天为鸡子,地如鸡中黄”为正论,另引《尚书》大禹治河、《水经》《宋书》,说自杜充掘开李固渡大堤,黄水三分,夺颖、淮道,水害泛滥,百姓或为鱼鳖,理应束黄归故道。

他走时,我看见荧惑与木星在月亮下挂成一个高高的三角,那人的白衣突然变成祖父的官服,对着一华衣女子跪拜。我大声哭叫:“他偷爷爷的衣服!”当夜我第一次做了那个以后反复出现却始终无法理解的梦,梦中我看见截然不同的世界,蓝星排成整齐的阵列在白天出现,山海被楼船吞下,船舷展开遮住甲板,船尾喷出蓝光腾空而起,飞翔如同跌落一般失重。大地逐渐缩小,直至缩成一个发光之球,太阳薄弱而遥远,四周尽是黑暗与无尽的虚空,而我被远远甩出,往虚空中越跌越远。而后是高烧三日不退。祖父说,是两个施药的游女救了我,醒来后,一目重瞳(小姑娘烧得结膜穿孔啦),一目血红。

不久宫中传来皇后张氏被废的消息。祖父被褫夺官职,他那学生上台,父亲做了个微末的阴阳博士。大弟已经出生,祖母因此更厌恶我,视我为不祥;祖父却更偏疼我,开始教我测地算历,夸我比弟弟们都学得快、记得牢、算得准。

十三岁,惑星逆行,京师出现异兽,钦天监问责,全体瑟瑟。祖父与父亲连夜盯着星盘,“大凶之兆,难道今上真是福薄祚弱,无息无后?”我抬头,紫微尾带小星,光芒微晃,虚空中出现一个头发垂到地上的小孩子,在天方四角的城墙内嬉戏。我突然明白了这画面的意义,就像我一开始就知道似的。

“皇上有儿子了。”我突兀地说,祖父和父亲一脸惊诧。这种惊诧在大朝后达到了极点,预言应验了,在万贵妃十几年的高压政策下,宫中竟然藏匿着一个男孩儿——一个皇子,一个帝国的继承人!施家第一次有女子跪在祠堂对先祖发誓。“开了天目,就要少言。我们施家的人只会看天,却不会看人心思。人只听自己爱听的,不会论是非真假,人心惟危,一言之失,祸及满门。”祖父说,“承先,把说亲的事儿推了吧,摇光一辈子都不能出施家的门。”父亲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开口。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我在路上救了个女乞丐。带回来洗干净脸,我突然明白这事儿迟早会发生,她是当年救我的那个医女:“你怎么一点也没老?”

她眼睛里如同晨星闪光:“星星的时间并不相同,当初我救你的命,如今我来解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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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三,诸事宜。

小乘庄一片肃整,家丁两排列在堂前,台下设六色椅,陕刀门、华山、袁门、梳山和白苹书院按玄、黄、赤、青、白落座,他派如昆仑台谢若悬、风隐娘杂列紫座。

陕甘绿林联盟盟主戈云止与慧生大师见过礼,缁衣束发登堂。后面紧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长身玉立、青衫当风,姿如松柏,正是新秀杨昶。只见戈云止居中立定,朝着台下一揖,道:“各位武林同仁,不辞旅途劳顿,大驾来此,戈某感激深甚。具体事由大家也都闻知一二,此值武林危急存亡之秋,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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