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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呢？”
“什么？”张启后知后觉转过头去，才发现温柔已经推着自己走了有一段路了。
“没什么，”他补充说，“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下班了啊，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温柔道，“回家的路上就看见您一个人坐在路口，我还以为是您轮椅坏了。”
张启笑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送您回家，这就是您回家的路。”
“那就谢谢你了。”
温柔稍微愣了愣，“先生，您今天怎么跟以往不一样了？”
张启也愣了，“有吗？我怎么没有发现？是不是我长白头发了？”
“不是外表，而是内心。”温柔解释道：“如果是以往，我说我送您回家，您一定会说不用麻烦了，您一个人也可以回家，别耽误了我自己的事儿。”
张启还是没理解，“现在不也是这样吗？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肯定是空闲的。如果我不打扰你的话，我当然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所以，您之前的想法是，如果这个人停下脚步过来帮我，实际上他有别的事情要忙，但是因为同情和可怜，他放下了自己手头的事情来帮我，我不能打扰他。而您现在的想法是，这个人停下脚步来帮我，是因为他有充分的爱心以及闲暇的时间，而我正好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再次之后，我会很感激他。对吗？”
末了温柔继续道：“我说的很复杂，但简而言之，就是您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了，而敞开了心扉活得更加轻松。这种转变就在今天，或者说是清晨。”
张启沉默了半晌。
若是来得更具体一点的话，可以说是于佳音。
她一直是他心中一处阴暗，他想的是，自己相爱多年的女友甚至不愿意与自己好好告而别而就如此决绝地离开，这让他感觉自己确实是废人，或者说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他下意识地狠狠地说服自己，但往往自己说服自己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而今天的见面之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她如何对自己抱怨不公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这残酷的遭遇，不需要上演那种她哭着不肯离开但在其父母以绝食要挟下而不得不离开的狗血戏码，不需要她如何如何对自己表明不离不弃的决心而自己深明大义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之后默默享受悲哀的庸俗剧情，也不需要别人不小心冒犯自己之后故作的平静姿态与宽宏大量来令别人愧疚而使得自己高尚的虚荣，更不需要在渴求别人的关爱与同情的情况下执意将这些拒之门外然后看着别人的失意与失落来享受的报复的快感，借此，这些所有，来满足自己敏感、脆弱、黑暗、卑贱且令人作呕的内心的扭曲的欲望。
他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能够活得很好。
于是他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与同情。
于是他同样真正接受了自己残疾的事实。
于是乎，他也接受了自己身为宇宙之主的高荣。
而这时候，宇宙之主对推着自己轮椅的人说。
“我今天心情不错，阳光也不错。给你个机会做好事，请我吃个饭吧。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