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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吧……玨……」
當初,他放任愛徒下山,原本是痛苦地鐵了心,抱著要失去這個徒弟的打算—他完全不以為憑他們兩位稚嫩的少年可以鬥得過朝廷裡那些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重臣們。沒想到……他們兩個做到了!這讓他欣慰、狂喜,以為上一代的悲劇終於要在這一代打住,有情人終於不必落得兩敗俱傷、老死不相見的淒涼下場,沒想到……總還是老問題……一國之君,怎能立個男人為后?不管再怎樣刻骨銘心的愛,都滯礙難行。
於是,烜兒窮追不捨,心機用盡;玨兒卻是踉踉蹌蹌、一再閃躲,最後落得滿身傷痕,不得不遠離京城那是非之地……唉~上天不仁,為何就偏要叫他們愛上不能愛、不該愛的人呢?
他的愛徒在朝廷的爭權奪利中順離存活了下來,甚至踩在那些人的肩膀上,成為那不流血廝殺中的贏家,也幫助了當朝的聖上鞏固朝綱,穩坐龍位……夠了……玨兒為烜兒做的,已經夠多了……他曾經忍痛割捨掉的愛徒,現下完好無缺地回到他身邊,他這個做師父的唯一所能為他做的,便是確保他之後也是同樣的完好無缺,絕~對~不讓人再傷害他了……
他輕輕順著對方豔紅的髮—就像童年時幫對方梳理髮髻那般—輕柔和緩地道:「回來吧~玨兒……不管現下京城裡頭流言傳得多沸沸揚揚,都已經與你無關了~回靖月山來吧,你所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你改變不了的,就別再招惹了……」
白皙的手掌順著髮流而下,輕輕落在對方的左腕,包覆住那帶著主人溫熱的蛇環。
「如果你擔心這手環的話,為師教你怎麼解開它,然後~你就物歸原主吧,好嗎?」
金眸怔愣地望著眼前男人帶著心疼與包容的表情,心裡覺得既激動又有些酸楚。
是啊……也許~他真的……該走了……那男人要的,他給不得;他要的,那男人給不起……不管怎麼做,都是一局死棋,沒有雙贏的機會。
「師父……您會解?」金眸垂下,望著那在白皙指掌間閃耀的蛇環—現下他與對方唯一的羈絆—解了它,還他們兩個自由吧。
只不過,他記得烜告訴過他只有他會解……
華伊月微笑。
「先皇當初也是告訴我,只有皇室的人知道解開蛇環的方法……不過,其實我沒多久就自己發現解開的方法了……只要……」纖雅的手指摸索著蛇身上細小得幾乎無法用肉眼辨識的孔洞,華宇玨專注地望著師父的動作,屏氣凝神—
「師父!大師兄!」倉皇的喊叫聲由遠而近,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華伊月與華宇玨同時頓住,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只見一粗壯的男子腳下不停朝他們兩人狂奔而來,手中還捧著一隻信鴿。
華宇玨『唰』地站起身,華伊月察覺到他的動作亦跟著緩緩站起—華宇璿正好在此時奔至他們兩人面前,喘息粗重,大汗淋漓,他將信鴿『虎』地舉高至華宇玨眼前~
「大、大師……兄……有人……從將軍府……發了封緊急的……飛鴿…傳書……給你……」
黑眸與金眸一齊落在那信鴿腳上所綁著的,點著紅色硃砂印的信箋—是急件的象徵。
華宇玨不由分說地自鴿子腳上取下箋條,一刻也不耽擱地展信閱讀—華伊月亦在旁擔憂地問道:「怎麼了,玨兒?發生什麼事?」為何他眼皮狂跳,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華宇玨緩緩放下拿至眼前的信箋,望向一臉憂心的師父和師弟—金眸此刻又冷又沈,光彩盡失。
「清揚被抓進了大理寺。」
自遠處的山谷傳來了隱隱的落雷聲,正恰似他此刻奔雷閃電、風雨交加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