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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管家誠伯平素見人見多了，早就混成了精。看到對方舉止間帶著股子硬氣，倒也不敢太小瞧他。點點頭，微笑著繼續問道：&ldo;敢問壯士貴姓？可否進過學！&rdo;
年青人又拱了拱手，笑著回答道：&ldo;蒙長者問，不敢不答。免貴，姓程。上過三年私塾，勉強識得幾個字！&rdo;
管家見年青人答得彬彬有禮，心中愈發感覺詫異，俯身下去，看著對方的眼睛追問道：&ldo;既然讀過書，怎麼不幹些正經事情。混在碼頭上，你不嫌辱沒斯文麼？&rdo;
年青人醇厚的臉上終於湧起一縷窘迫，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ldo;沒辦法，晚輩總得找個活路。&rdo;說罷，抬起眼睛，坦誠地向誠伯勸道：&ldo;這整個館陶縣都傳誦您老的善名，您老就開開恩，將工錢加一加吧，大夥抓緊時間干，爭取一天將貨物卸完，總好過讓船擱在運河上。如今這四下里不比平常，人多手雜。您老的貨物晚一天入庫，就多一天風險！&rdo;
&ldo;是啊，誠伯開恩。我等定不忘了您老的好處！&rdo;眾力棒們順著程姓少年的口風，一道向誠伯求肯。
周府管家誠伯根本不在乎腳下這些窮漢們念自己什麼好處，但年青人最後那句話卻不由得他不考慮。流賊張金稱上個月才破了平恩縣，保不准哪天會盯上館陶城。這二十幾船糧食貨物在運河上擺著，不等於拿肉給狼看麼？猶豫再三，他終於勉強做出了些讓步，點點頭，低聲說道：&ldo;這樣吧，還是二十根竹籤換半斗米，或五個錢。但每領十根竹籤，我讓人額外饒給你們兩根，如何？這已經相當於十六根竹籤換半斗米了，不能再高了。再高，我就沒法做主了！&rdo;
眾力棒們一時算不清楚帳目，紛紛將頭看向程姓少年。程姓少年快速在心裡衡量了一下，知道對方已經做出了很大讓步，本著見好就收的原則，躬身向管家施禮，&ldo;謝您老開恩。這活晚輩接了！&rdo;
有了年青人這句話，碼頭上的力棒們立刻吃了定心丸。紛紛靠近土台，任誠伯挑選人手。周府管家誠伯先選了程姓少年，王二毛和二十幾個看上去手腳麻利，心思機靈的，說好了他們這些人只負責從船上卸貨，按一斗半米一天給予工錢。然後又在年青人千恩萬謝的目光中，將其他力棒精挑細選，篩出了二百多身材強壯的，負責將貨物從碼頭扛向官道裝入周府派來的馬車，工錢按剛才大夥的最後協定結算。然後衝著其他未被選中者一揮手，大聲說道：&ldo;剩下的鄉親們就散了吧。不能再要人了，再要人，碼頭上就站不開了！&rdo;
一時間，被選中者興高采烈，沒入選者心如死灰。幾個城裡有名的無賴子沒被選中，怨氣衝天。他們不敢找周家的人麻煩，只好將目標對準&ldo;外鄉人&rdo;。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無賴從地上撿起塊石頭，遠遠地向程姓少年丟去，嘴裡罵罵咧咧地道：&ldo;程小九，你個王八羔子日的。踩著大夥的腦袋出頭。老子今天跟你勢不兩立！&rdo;
正在走向貨船的程姓少年被罵得一呆，迴轉身來，衝著幾個年齡比自己大了近一半的無賴們抱了抱拳，陪著笑臉解釋：&ldo;疤瘌哥，豁牙哥，我家中還有老母在堂，指望著我弄米回去下鍋呢。今個兒如果有得罪了您的地方，您大人別計小人過。小九這廂給您作揖了！&rdo;
&ldo;我呸！&rdo;臉上有疤無賴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後用腳捻了幾下，恨恨地數落：&ldo;別人都是來回十六趟，拼死拼活才掙半斗米。你一天就掙一斗半，也好意思拿！識相點，分你乾爹我一半，我就放過你！不然，我今天就在這碼頭上等著，看你有本事拿多少米回家！&rdo;
眾力棒兒聽疤瘌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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